眼角眉梢不是一场误会(上)

*性转,泥塑,有年龄操作




我第一回见她是晚会上,舞台顶上亮了一排灯,煞有介事,学校搞形式主义的事就特上手。她坐钢琴前面弹肖邦,从嘴角到下巴颏都抿出沉默的弧度,肩胛骨之间有一道明明暗暗的沟壑,光和影笔直地落进礼服的一字领里,像艺术鉴赏课里的静物画,技法用色都挑不出错处,和谐到失真。钢琴我是会的,小时候像模像样学了一阵,到初三撂下,高考完又拾起来当消遣,感受力没钝化,情绪还能勉强分辨,曲式乐理是一概忘干净了。以至于想动用落灰的专业素养正经夸点什么的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显得很肤浅。

我努力回忆,F小调,一首协奏曲的钢伴绮丽又温柔。这一刻台下包括我在内的四百个人都把她当成初恋情人,在她手底下流出来的水波里面昏昏然仰着,她本人却不在这时候分一眼出来,纵使她的确没必要给什么多余的眼神。所有人都期冀,哪怕会被拆解成四百分之一。

按说这样一首旖旎缱绻的曲子下来,演奏者本人总该给点顺应当下气氛的反馈,或许表情,或许肢体动作,柔软的失神的热烈的大开大阖的,当然两者皆可。不过台上这位就不是,表情平平,嘴角顺从引力耷下去,前后俯仰的幅度近乎静止,硬要挑刺的话,两肘还分得不够开,从中能强行解读出几分拘谨。人的劣根性大概如此,从不吝惜刻薄,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总失不了津津乐道的价值。但表演本身足够完整,足够优秀,奇怪的是纵使动作拘谨,也并不影响她表现从容。于是你更没理由指责弹钢琴的人没表情,也不该绕过这首曲子,企图从她身上找点别的遥相呼应。

掌声浮动里,她扶住三角钢琴鞠了个躬,裙边被单手提起来,掩住伶伶俐俐一对腕。开始我没对这活动抱什么多余希望,加上学生干部得坐第一排,框架眼镜都懒得戴。散光加持下,看到拖地的白色欧根纱堆成一团,下面居然是球鞋的底,北卡蓝,跳脱地露出来一瞬,仓促之间被捕捉到,又仓促地被裙摆遮住了,在称得上有点草率的致意后收场。

我觉得跟她有了一点儿共鸣,难免多几分沾沾自喜。她是唯一一个礼服下面藏着球鞋的人,而我是四百人里掌握这秘密的唯一。在她转身之前我看过去,表情可能有点促狭,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总之虎牙尖应该都露出来了,表达方式不是很体面。一片虚化棱角的柔光中,目光对撞了,或许她根本也没看我。我还在那片水里,浮得很荡漾。

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戴眼镜了。


活动结束之后学生会搞小型团建,说得挺好听,其实就是聊聊天唱唱歌,吃吃火锅喝喝酒,促进感情为辅,各自放纵是真。到商场的时候我发微信,本着囤积脂肪是过冬最好方式的原则,说我要喝一点点,诸位爱卿我们稍后再见。一个关系不错的老乡学长直接在小群发了语音骂我,话里都漏出来点河南口音,说刘皓冉你敢跑试试,刚大冒险是不是抽着你唱情歌王了?

我哪能不贫,说我今天穿高跟鞋了,黄历上讲穿高跟鞋的人本日忌唱歌,会跑调。

路过游戏厅的时候我又看到她,盘起的长发散开了,顺着垂下去,愣是一点静电也没起,蓝白羽绒服,两条长腿兜在破洞裤里,站在一排投篮机前面,脚上果然是高帮的AJ11,北卡蓝。我认不错她的背影,就像我讲不错显卡的区别。

她好像一瞬之间改头换面,但并不违和,是有什么东西环在她周围,让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来,虚无缥缈的,不太好捉摸,…不是,不是球鞋。

后来聊到这回偶遇,我还说这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结果不出意料收了俩白眼。

这局快到末尾,她一不小心,脱手砸歪一个球,篮球骨碌碌滚到我脚边,她没回头看我。她干嘛不回头看看啊?我把不怯场的绝对优点贯彻到最后一秒,自己掂量掂量,觉得手上还依稀保留了点小学篮球队端尿盆的手感,也就压着倒计时投过去,深呼吸好几下,一瞬间心动过速,金属链篮筐边上又绕了好几圈——

中了。谢天谢地,距离正好够一个三分。得感谢校队教练,和隐形眼镜。


搭话称呼太多,我挑了最讨巧的那一个,喊她,“学姐。”

她顿了顿,一拧眉一眯眼,可能是没戴眼镜。一颗墨圆的泪痣落进眼里,接着冲我笑,没留与什么辨认关系远近亲疏的反应时间,说我认识你,你就是……

商业互吹时间,我就差翘尾巴等着被夸了,什么风云人物,商学院一枝花,再不济也是优秀学子,被从小表扬到大的那种,就算每次此类评价后面都得添个脾性跳脱的转折也不碍事。大抵接下来就是“久仰久仰”、“客气客气”,走向比较好预计,但我头一回比较期待此类不走心的话术比拼。

然后我学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不走寻常路:哦,你就是迎新晚会上对着院长喊谢谢皓冉的那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没头没脑,真诧异和装沮丧都是一秒钟的事,我蔫得刚洗完的刘海都软趴趴粘到额头上,自觉出师不利,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学姐从奖品兑换处拎了个毛绒玩具过来,递给我,“破纪录了,刚最后一个球你投的,送你了吧,”黄毛柴犬,眼睛瞪得圆溜溜,她又笑,是有点超标的那种,现在想没准是我后续疯狂自我暗示也不一定,“工学院,大三的白静亭。”

哪还用得着你自己说啊。然后我说,白学姐,我请你喝东西吧。

顺便还能要个微信。


我后来才知道白静亭不爱吃甜,当时还对她大冬天点冰美式的头铁行为表示敬佩,当真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难怪秋裤都不穿。

结果咖啡喝到一半学长给我打电话,问刘小姐,歌神什么时候重返江湖啊,我包间都安排好了,你怎么还跟美女聊上了?我先小声骂一句少放屁,扭头一看他在玻璃门那边贼眉鼠眼地顾盼。

学姐特善解人意:你跟朋友一起来的吧,没事儿,我正好追个星,下午有球没来得及看。然后掏出手机,说要不加个微信吧?有空下回聊。

下回,下回,我光顾她说的下回去了,没听清后面,接了句,追谁?又忽然意识到这问得不太妥当,让下回聊天少了个预留话题,搁这儿效果还不一定好,只能利利索索扫码,生怕人家反悔似的。

幸亏她没怎么在意,顺手别了一绺长发到耳后,答曰,追的勒布朗詹姆斯。

我就笑,露八颗牙出来,头一回担心自己出门之前有没有拿遮瑕把黑眼圈遮严实,眉里眼里都把诚恳幼化。那我先走啦,学姐下次见。

说完我又跟自己怄气,这讲的都是什么话,啦什么啦,人家说要跟你下次见了吗?

也没好意思说我喜欢库里,太像套近乎,丢人。


路上学长拿胳膊肘捅我好几下,鬼鬼祟祟,声音低下去起码八度。那是白静亭吧?你什么时候抱上人家白学姐大腿了?

我附和,腿是不错。

他今晚上第二次骂我,低俗。特恨铁不成钢。

我干嘛理他,推开包厢大门,揪着狗尾巴毛自己唱掉一整首情歌王。




再往后就是期末月,我们系是出名的困难户,正所谓宿舍走光半栋楼,商科学生考掉头,我们一整个寝室都在帝都寒冷的冬夜里就着鸭脖挑灯夜战好几周,咖啡当水喝,四点钟起床去自习室占位置复习。也实在是忙到发际线都后退不少,没太有心思梳理那点没着落的维特之烦恼。能勉强算上交集的只有两回,还是线上单方面互动,她分享OFF-White联名款一元购买权的抽奖链接,我点了个赞。

后来哪天我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天还没擦亮,图书馆门前黑压压一排人头,放眼望过去丧尸围城一样,并配文,“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北京吗?”充分展示了高尚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评论区一排“同志还需努力”的调侃上面有她一个赞,跟在中空的蓝色爱心旁边,打头的就是她头像那双丑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总之是隐匿在彼此的朋友圈里,就这么一来一往,混成了泛泛之交。

话说得好听,偶尔也挺希望她看到小红点旁边那个扭屁股柴犬头像的时候能想起我,想起我误打误撞的绝杀,四公分高跟鞋,和沾在咖啡杯口的西柚色口红。偶尔。


春节来得晚,过完年拉着箱子大包小包回校,一通安顿下来,等到万事都步回正轨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四月里芳菲还没尽,梅雨湿漉漉地北上,到北京只剩一面雾。有次晚自习我跑出去抽烟,捏着半包万宝路,跟拿外卖的同学一块偷偷摸摸溜出门。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约会圣地,楼顶这天台就是,天气阻碍,那天挺难得没什么人。事实上我没什么烟瘾,也挺明白害处,全当无聊时候的消遣。这回就算是,趴栏杆上就着一口纯霾吸入尼古丁,还想装模作样地尝试吐个烟圈,虽然没成功,但也烟雾缭绕的,差点儿就能羽化而登仙,做拉低空气质量的推手之一,最硬核朋克的heavy smoker,字面意思。

从上往下看不出什么,朦朦胧胧,好在视野够开阔。在雾里数到第十三盏路灯的时候白静亭从后面拍我肩膀,我没想到她会在这。目光隐在头帘底下轻飘飘地掠过来,她眼睛里明晃晃的:大一被表白最多的学妹原来还会翘了晚自习跑出来抽烟啊?

现在想一想,人动心的时刻真的奇怪又迅速,像火星即现即熄,无数的细节都私人得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偏好奇心像柴火,只顾噼里啪啦地烧到旺。仅有只言片语都不乏味,线索千头万绪,只有那一瞬真,作何反应都收进眼里,引起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往后怀念都可能是对自我的照射。是否有新鲜感助推驱使,是开始迷恋、抑或迷恋的是开始本身,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费神辨认。在我不认为需要点燃引线以至几乎遗忘的时候,这个人突然跳出来,中断我的伟大壮举,哪怕她其实只是在通天大雾的普通夜晚对我说了一句“借个火吧”,我就想和她同抽一根烟。


她凑近一点,我拿着火机,她的发梢扫到我手臂三秒钟又逃开,一簇跳动的火光里把烟点燃了,拆开玻璃纸就有浓郁的奶油味道,烟盒上趴着一只翘尾巴的黑猫。从脸色看不出她的心情,起码我看不出。抽完两三口熟门熟路摸到烟嘴,她指尖一碾,爆珠噗一下应声而碎。

我觉得挺新鲜的,这时候散着头发的白静亭和几个月前坐在琴凳上,沉默地弹完一首台下看客不必知晓名字的钢琴曲的白静亭重叠了,形象鲜活地交集起来,眉眼轮廓都清晰丰满,逐渐从单薄的形容脱开,不再是某个标签或某个符号,成为独立的个体。她这一面未必有多少人能看见。白静亭四根手指在栏杆上敲敲打打,支着脸看我,不说话也十分美好,一根烟烧到还剩三分之一才开口,稍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上回没来得及问,你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白告皓,冉冉升起的冉。


讲完我又补充,事实上是一紧张就话多的毛病发作。其实我小时候叫刘源,爸妈嫌太像男孩了,又容易重名,从幼儿园开始一喊刘源应声的就一大片,上高中给我改掉了,一直用到现在。

我没说其实是我妈找了个算命的,说我命里缺点什么东西,得拿名字补。这么五六年叫下来已经听惯了,写起来还行,寓意也不错,诸如月出皎兮,月出皓兮此类,但见宵从海上来,击空明兮溯流光。脑子里霎时间蹦出八百句,特对得起高中语文老师。结果白静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嗯,是挺像男孩儿的……


后来两个人乱七八糟聊了挺多,从烟盒空空说到路灯熄灭,最后面面相觑,戒烟计划第一百零一次破产,只能接受事实,对着一地凌乱的烟头胡侃。譬如我知道她现在没住学校,自己住一套八十平的精装两居室。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她家里闲置的房子,不住白不住,加上大四实习的时候两头跑学校更麻烦,索性提前交申请退了宿。

但当时她没跟我费劲巴拉地解释这么多,张嘴一溜烟跑了八百里的火车,真诚与本性的散漫双管齐下,总算坐实了表面文静实则澎湃的真实形象,开头还唬得我一愣一愣:你不知道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家里有矿,家里人非得让我一个月换一套房子住,不完成这试炼就没法继承家产,我这是逼不得已。

我觉得有理,感觉头一回窥探到了有钱人的真实生活,好奇中兼有沉思,遂回答:你在放什么狗屁。




真要界限分明地给故事情节定个起源或者开始,就应该放在天台。打比方可以说成一阵秋风过来,泛黄卷边的叶子坠落,不用多久就能堆出一个尖尖。总之在图谋不轨和隐秘情绪发酵到最大化之前,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地堆积改变。

我对电子产品的依赖程度比较可控,也没什么网上社交的需求,聊天软件除了工作签到下通知就剩和父母联络感情,不太发展别的固定窗口。回了宿舍我在微信问她到没到家,这算开端,往后的话就再也没断过,像小时候五个玻璃瓶就能再换一瓶的北冰洋汽水,源源不断,自然而然地被温水泡发,延展到舒适的阶段,彼此都不必刻意维持一段闲暇时的聊天或严肃谈话。

内容也杂,她话不多,有时候只发一张图来,此类情况大多是新鞋买家秀。我没什么顾忌,想起来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跟她提一嘴,今天去操场跑了三千米结果忘记打卡,这节课的教授裤链没拉,下个月哪双球鞋的复刻款发售,学校里的猫今天跟了我一路,喜欢的乐队过段时间有个演出,之类。难得把点滴的生活琐事掏出来与人共享,输入与输出都是双向,未免多几分新鲜之下的趣味。有一回我正听着线代,她的信又来了,一贯的言简意赅:晚上有空没?

我回复,有。

白静亭说,一块儿出来吃饭吧。

我其实有点怵,思及这位姐姐上回指名道姓星巴克的高级口味,实在让我等一众靠奶茶过活的普通女大学生胆寒,生怕这个月刚开头就基本都败在乐高上的那点生活费不够撑场面。到地方我才发现自己委实想太多,泛了一点“了解欠缺”的酸出来,北京人带我吃卤煮也合情合理。继而又生发一点见不得光的自得,可见人家应该是真没拿我当外人。

其实挺好的,够接地气。我一向对这块没什么过分严苛的标准,思来想去这才是她白静亭的本色,随性自由,换了别的我没准还得不自在。但不装模作样嫌弃一把哪对得起我自己,我又瞪她,咱俩第一回吃饭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就不能高档点?

白静亭掀了眼皮看我,苍蝇馆子昏黄油亮的光收进眼下那颗小痣里,破碎的光束尽数落上去,把视线往她那儿引。砰砰砰砰,一面定音鼓在我胸腔里敲来敲去,鼓声跟她的话一块响:我都把压箱底的拿出来招待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往后我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饭搭子,在白学姐引领下吃遍了学校周围的三条街。我周三一天没什么课,之前看过她课表,记得她有节快要横贯整个上午的大物。我在前一天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心血来潮问她,明天我陪你上课去吧?

没半小时我就后悔,阶梯教室从上往下看过去除了人头别无他物。我高中读文,哪怕现在学金融还是文科生出身,就算数学成绩不错,从小也对物理这种东西没什么实质性兴趣,从而头一回对白静亭油然而生了落地的敬佩之情。

惨是挺惨,自找的。早晨没来得及吃饭,出门的时候太不稳重,隐形眼镜还没戳好,滑片滑到我一个干眼症直淌眼泪,给教授看到还以为是渴求知识的泪水。旁边白静亭一副金边眼镜架鼻梁上,听得聚精会神,我又不是没眼力见,不好在这当口打扰人家搞学术,只能趴桌上写写画画。

一只兔子,打鸡血一样把耳朵竖到三尺高,精气神十足,接着又耀武扬威地照着旁边犯困的柴犬锤了一拳,一番缠打,狗头肿出三个大包,可怜巴巴地泪流成河。

我绞尽脑汁换她一眼,放飞自我到一定程度就不知廉耻为何物,也总算得逞,这尊八风不动的大佛终于扭了次头,开口评价,幼稚。

过了一会儿桌子底下伸过来一只手,照着我侧腰戳了下,及时从昏昏欲睡的圈套里把我整个人囫囵拎出来,示意我伸手过去。我不明就里,乖乖照做,就看她变戏法似的丢给我一把花里胡哨的东西,全是不二家不同包装的奶糖,糖纸五颜六色亮晶晶。而后白学姐仍然端成一株高深莫测的名花,意思多半是小屁孩儿自己玩去别烦我。

之前高中的时候上课看闲书,古旧冷僻的白话戏文里说,譬如妇人取一件东西递与男子,过手的时节,或高或下,或重或轻,总是出于无意。当不得那接手的人常要画蛇添足,轻的说她故示温柔,重的说她有心戏谑,高的说她提心在手,何异举案齐眉,下的说她借物丢情,不啻抛球掷果。收手时难免要相触,指尖短促地划过掌心,蝴蝶拍击双翼,留下一地翻飞的鸡毛难以打扫,从始作俑者那儿找不出一丝端倪。这话放到如今才有了眉目。

逻辑失重了。一切不可思议的都在瞬间之内合乎寻常,感官颠倒到只剩鼓噪的心跳,厚重的专业书,笔记本角落的简笔画,金丝边眼镜片,和奶油爆珠如出一辙的甜丝丝撞进视线,勾勒成她脸庞的轮廓。奶香、皂角味、书本的油墨气息,化到舌尖就无迹可寻。我还剩最后一条命,头一次认为自己不自量力。

拿高中常用的思维逻辑,矛盾贯穿每一事物发展的始终,它固然普遍存在着,纵使人们尚未认识。但放到她身上却不再像那样了,固有规律解释不通,这一切都指向这么一个人,每一回的见面都给我不同感触,一切难言的情绪都落地。而我终于摘掉眼前关于她的所有标签,整合条条线索,有机统一成我眼里现在的样子,鲜活生动而具体,向不同维度都能伸展,点滴的琐屑也新奇。

我在心里给自己放了朵烟花,悄悄炸开一声,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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